《关闭小说畅读模式体验更好》
“你是说我很老实地向你交代吗?你都有没有好好听我讲话,如果我什么也不说,怎么给以后的电影留下参考呢?我看得很长远的。啊,你刚刚问什么?”
“人际交往。”万里昇耐心地重复。
“犯罪心理学,是吗?”钟呈躺下了,枕着自己的一双手。随着他的放松的倒下,阴影倏然从万里昇面前退去,整个空间重新成为了一个活人可以自由呼吸的无压迫的地方。钟呈说:“我也知道一点,一点点。连环杀手们好像总是开始于一瘫烂泥似的童年。我也差不多吗,你觉得?确实是,也不全是。因为常常换地方住,我只读到高中,还没有读完,在从婶婶家去姨妈家的路上连夜出逃到了新十市。不知道那叫不叫逃跑?因为没有任何人来追我。我上学和人普普通通地来往,因为常常转校,没有任何特别好的,也没有特别坏的。即使有人欺负转校生,也不会很久,因为我又转走了。读到高中,我都不记得什么了。
“我有时候想,如果有个一直欺负我的畜生反而比较好吧。”
万里昇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动,他沉静地看着仰躺的钟呈。从他平视的角度看去,钟呈的上半身已经不明朗,只有他搭在床沿的那双腿还鲜明地呈现出颜色来。因为是白炽灯,也可能因为本来如此,那双腿惨白,惨白的腿和橘红的囚服。橘红色即使在夜里也很抓眼,用来预防犯人们逃跑。钟呈穿着这种鲜艳的颜色,却仍然只留下了一双腿,他通过仰躺这个动作,使自己的上半身从万里昇的视线里成功地逃离了。在那张床靠着的墙壁上笼罩着不讲理的巨大阴影,牢房的铁栏杆每根也都投影其上,因为排列各有远近,它们影子分布的间距也不整齐,却使这块粘连的阴影成为了一个整体,成为了一张不美观的、患牙科病的血盆大口。
钟呈当然看过大白鲨,可能吧,他可能已想到了这种意向,才主动地将上半身伸进这只阴影的鲨鱼的口中。在被吞吃、被咀嚼的时候,他说到那句:“……比较好吧。”
万里昇沉静地注视着一半流入鲨鱼胃里,一半搭在床沿的钟呈,顺着他的意愿,问他:“为什么?”
其实答案就在那儿了。如果说钟呈被鲨鱼吃了,那万里昇可能已被钟呈吃了,通过野蛮的进食而达到了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。他已知道要说什么,已知道要听见什么。
果然,钟呈果然就说:“那样的话,我变成这样比较情有可原。不然,没有某人长久持续地折磨我的话,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”他问万里昇:“为什么呢?”
狱卒敲了铁栏杆:“探监时间到了。”狱卒的介入彻底破坏了阴影的构图。狱卒和栏杆站在同一片灯光下,影子也投到同一片墙上。凸出来的一块人影把大白鲨的口齿破坏得稀碎,使影子重新成为影子而不再是别的。至于钟呈,他当然也就在那里,上半身、下半身、无知的头脑和求知的眼睛都在床上,万里昇只要站起来就能看见全部的他,不存在被什么野兽叼走而上下分离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